马氏“元朝功烈万代长”？

马庆喜

马氏“元朝功烈万代长”？

——从在北京虎口受爵实禄的马氏八兄弟说起

元朝历史本身是轰轰烈烈的，但后人对它的认识却是清清淡淡的.人们对元朝末期历史的认识尤其如此.就如元朝末代皇帝元顺帝，因战乱等原因，对其朝政的有关记载几乎是空白，以致当时的很多名臣名将都无处可考.元朝灭亡后，将相纷纷西逃隐居，有的甚至繁衍至今.中国姓氏文化使中国人有编写家谱的特殊习俗，而且官僚地主往往主动担负起续写家谱的任务.因此，元朝历史的漏洞便有了一种特殊的修补的方式——综合各姓家谱有关元朝记载，结合现有其它元史资料..

贵州省习水县桃林乡，地处山巅，山明水秀，至今依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古老村落结构,实乃世外桃源.复杂山区地形的桃林，交通极其不便，信息极其不畅，文化风俗受外界影响甚微，至今还流传着一些千百年前的古老习俗和古老传说.特别是这里的马家山.马家山,依愁山之西南面,是本乡中一个较有名的地方，居住着一个古老神秘的家族——马姓家族.需要特别强调指出的是,此家族前身与元代朝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其家谱信息及相关传说对研究元朝历史有重要意义.此家族历来重视族谱的修订.在20年前，本家族就进行过一次族谱修订工作.但老族谱只有寥寥数本,而且都残缺不堪，加之修谱之人水平有限，将部分重要信息给省略了.因此新修族谱《马氏家谱》出现了信息不全等问题.而时隔20年后的今天,要找到一本老族谱谈何容易，因此笔者的研究工作显得异常艰难. 现在笔者就根据当地传说及现有元史资料来分析探讨一下该《马氏家谱》及其与元朝朝政的联系.

一、从元朝朝廷中是否有这些人物：马服均、马碧、马明鸾、马明凤、马明纲、马明魁、马明鳌、马明甲、马明秀和马明科的相关记载分析.

该《马氏家谱》对元朝十个人的姓名、妣氏和官职等有详细的记载：

马服均，蒲氏，一恁将军为正国名将，生子马碧；

马碧，林氏，迁湖广黄州府麻城县孝感乡，受封护国侯，造笠南台府为晏(本字还有偏旁“扌”)山王，生八子，受爵禄在北京虎皮口；

马明鸾，方氏大，封为东阁大臣，右丞相，驾下三万八千人马；

马明凤，胡氏，封为左丞相内侍臣;

马明纲，王氏三，封为大元帅，驾下三千百人马；

马明魁，邓氏，封为正国名将，驾下四千人马；

马明鳌，毛氏，湖广提督将军恁口；

马明甲，杨氏，广东都督；

马明秀，何氏，封威信侯驾下一万人马；

马明科，毛氏，四川栛正，可有东坡奇才.

这十人之间的关系是：马服均生马碧，马碧又生鸾、凤、纲、魁、鳌、甲、秀、科八子.从官职的高低看，这些人物大都都不简单，大至手握近四万重兵的右丞相.右丞相马明鸾和左丞相马明凤二人在史料中理应有所记载.但遗憾的是，笔者查找了大量元史资料，就是没有发现他们二人的蛛丝马迹，同时也未见另外八人之一.毕竟是左右丞相，元史资料中居然没有涉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笔者从《〈元史〉存在的问题》一文中获悉，原来研究元朝历史最重要的参考资料《元史》根本就是一部残缺不全、错误百出的史书.加上其它某些复杂原因，元朝历史记载存在空白和错误之处可见一斑,尤其是有关元顺帝时期的历史记载.按该《马氏家谱》所述，这些人物大都出在元末，而恰恰是元末历史记载最为残缺.从这一点看，在元朝史上，这些人物还是可能存在的，只是缺乏文献记载,已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另外,族谱关于此十人的记载相对比较详细:㈠所有人的妣氏，㈡八弟兄受爵禄的具体位置——北京虎皮口,㈢鸾、纲、魁、秀四人驾下的人马数量,㈣鳌、甲、科三人的任官地点.记载如此到位,令人深思.如果说这是虚夸的,难以令人信服,人们更相信这是真实的.

综上所述,《马氏家谱》所呈现出的这些人物的存在性,虽不能定论；但存在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二、从元朝“正国名将”“护国侯”“东阁大臣”“威信侯”四职的存在与否分析.

据该《马氏家谱》记载：马服均为正国名将；其子马碧为护国侯；马碧生八子，长子马明鸾为东阁大臣、右丞相；次子马明凤为左丞相、内侍臣；三子马明魁为正国名；七子马明秀为威信侯.

但是笔者查了大量元史资料，却不见有 “正国名将”“护国侯”“东阁大臣”“威信侯”四个词之一.一个好歹也存在了97年的王朝，竟然不能从有关它的资料中找到这些词.难道元朝根本没有这些官职？对于“正国名将”，不仅在有关元朝的资料上查不到，就是历朝历代的资料中也查不到；对于“护国侯”，在其它朝代是有的，可是在有关元史的资料中就是找不到；明朝有“东阁大学士”一职，清朝有“军机大臣”一职，可是史上就是找不到“东阁大臣”一职；同样，从有关元史的资料中也找不到“威信侯”这一职，当然在其它朝代是有的.这确实是一组矛盾.

综上所述，元史资料中没有这些官职记载，要么是因为元朝根本没有这些官职，该《马氏家谱》所述是伪；要么是因为我们对元朝宦官制度认识上存在的漏洞.

三、从八弟兄分散逃避的原因分析.

在此家族中流传着一首妇孺皆知的八句诗：        

本是元朝宰相家，洪兵赶散入西涯；

炉洋岸上分携手，细水河边插柳丫.

马字并无二三字，千家万家是一家;

记得留传诗一首，世代儿孙永不差.

笔者译：

我们本是元朝有功有名的宰相世家,但不幸遭洪兵追捕而分散流落茫茫无际的西方天涯；

我们一家携手并肩同甘共苦的日子,就在炉洋岸上的一聚,在细水河边的折柳分枝而正式宣告终结.

我们的姓氏马字并仅仅只有一个,因此只要是姓马的人,纵有千家万家其实都是一家.

我们的儿孙啊,只要你们记得留把此诗留传下去,那么我们的世世代代都将兴旺发达!

相传这是其祖上八弟兄被洪兵追杀途中分别时所作，一人一句.从诗中可以发现两个很显眼的字,即“洪兵”.我们知道“洪兵”（又称红兵、黄军、黄巾军或红巾军等）就是朱元璋的起义军.如此说来，这弟兄八人就该是被朱元璋的红巾军所追捕.但是，族谱中有一段专门叙述此八弟兄逃跑原因的文字.摘录如下：

“……自此祸陈大启，元朝驸马公谎本奏君，马姓有谋朝夺位之意.圣天子龙颜大怒，圣准本即宣入朝，命将斩草除根.弟兄闻之，各赴外境,插柳分枝各散.”

读罢，笔者大为吃惊，同时又感到很纳闷，因为它与诀别诗中“洪兵赶散入西涯”一句相矛盾. 明朝历史上有一次强制性的大规模移民，称“洪武赶散”,但那是明初的事,而该马氏八弟兄分别的时间是在洪武元年之前的元朝.(这一点据该《马氏家谱》中有关马明鸾迁徙过程的叙述可断定.)对此有三种解释，就是：

㈠　如果他们(或其中一些)的身份正如上所说，有丞相将军元帅,手握重兵,那么他们可能是在与“洪兵”交战失败后被追击,为不被赶尽杀绝而不得不分散.诗中的“洪兵赶散入西涯”一句才是他们弟兄八人分散的真正原因.而至于叙述分散原因的那段文字,他们是在说谎，以掩盖败军之耻；毕竟，因谋朝夺位而被追杀比因为战败而被追杀光彩.

㈡　最初纂修家谱的人一开始就在说谎，即该马氏十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官,只是修谱人图个虚荣罢了;但这和在族谱上胡乱编造是不太可能的.

㈢　这里“洪兵”的“洪”字是误写,本字是“皇”.“皇兵”即皇帝属下的兵.这样“皇兵赶散入西涯”与叙述分散原因的那段文字就不存在矛盾了.

综上所述,此八弟兄的分别肯定不是因为洪武赶散,可能就是因为元朝驸马的谎本所致,也可能一种掩盖败兵之耻之说.

四、这些人物所处的具体朝代分析.

这些人物究是不是元末的,会不会是因族谱在代代相传中因笔误而张冠李戴？《马氏家谱》中有关马明鸾迁徙过程,有一段文字叙述：

“明鸾祖于洪武元年迁江西南昌府丰城县一字街思乡里马家冲马家园;又于洪武六年迁四川叙宁府内江县丁字里十梓高粱镇……”

从这一简短的叙述中我们可以知道什么呢？洪武元年就是明朝的开国元年，在此之前就是元朝，而元朝统治有97年，加之八弟兄是同时受封的.由此可以推断，马明鸾等八弟兄只能是元朝的而且是元顺帝时期的官员.因为作为八弟兄中最小的马明科都做官了，说明他们的父亲和他祖父都已经很大岁数了（不论他们在世否）.况且，元顺帝在位长达36年，而前几代元朝皇帝都是极其短命的.所以其父马碧既可能就是在元顺帝时期受封，也可是前几朝受封.其祖父马服均就很可能是前朝，甚至前几朝的了.至于会不会笔误,笔者认为是不会的.因为“洪武”是不容易在誊写时产生笔误的.而“元”与“六”两字结构比较简单,是不易误认和误誊的,即使写反了也很容易更正.

综上所述，马明鸾等人不是明朝的官员，而是元朝的官员.

五、从族谱中所提到的地名在元朝是否存在分析.

有很多古地名是可以沿用至今的,只是在区域等上可能有些变动.但大体位置是不会变的.那本《马氏家谱》中提及的地名有多个:湖广黄州麻城县孝感乡、北京虎皮口、西涯、炉洋、细水河、江西南昌府丰城县一字街思乡里馬家冲馬家园、四川叙宁府內江县丁字里十梓高粱镇等.当然族谱上所载是六七百年前的地名,它与今天的会不太一样,甚至完全不一样.这里只能作粗略地分析. “麻城孝感”这地方是存在的而且比较有名,位湖北省,而且它就该《马氏家谱》中所说地那个地方.这个地名在其它姓的族谱上也有见.关于它与《马氏族谱》的联系这里不再叙述.“北京虎皮口”这地方也有,它就在北京,不过现多称之为“京西虎皮口”,它也很可能就是《马氏家谱》中所提及的那个地方.细析易知“西涯”不是指具体的地名,它指的是西方茫茫无际的天涯,也就是今天的西部地区.至于“炉洋”,如果没有笔误的话,就可能是福建的炉洋.该《马氏家谱》那首诀别诗第三句是“炉洋岸上分携手”，而当地有的人说他们从小背的那句诗是“炉洋桥上分携手”.无论是“桥”是“岸”,这没有什么影响.关键是“炉洋”及“炉洋桥”确实存在,而且全国只有这么一个炉洋.因而“炉洋”误写的可能性很小.何况就在炉洋桥不远处还有一个叫马家山的地方(二者联系此处不再叙述)；“江西丰城”这地名也存在，但丰城以前有没有“马家冲”这地方就不得而知了.“一字街”也有,且就在丰城县.宋末有位叫马廷鸾的宰相拥有一座花园,叫马家花园,也许这就是该《马氏家谱》中提到的“马家园”吧.“四川叙宁府内江县”古代有之,不必置疑.

综上所述,《马氏家谱》中所提到的地名是真实存在的 ,并没有编造，而且都有一定的内在联系.这从另一方面增强了《马氏家谱》其它有关记载的可信度.

六、从三副牌坊对联与该《马氏家谱》中有关马氏八弟兄及其父、祖父的关联分析.

马明鸾于洪武六年从江西迁到四川,并带有着八座牌坊.族谱中载有三个牌坊对联:

周姬世业遗训扶风朝朝显宦英武弟
宋接元朝思垂相国代代衣冠作名家（横批是“天配英武”）

二宋名逞英雄第
三苏联封宰相台

马眉世业千秋远
元朝功烈万代长（祠堂对）

从这些对联我们可以得到以下信息:

㈠   从“扶风”二字可知此马氏八弟兄属马氏中的”扶风堂”.从“马眉”二字可知马氏八弟兄是马眉(即三国时马良)的后代.这不会是捏造的.因为根据中国的习俗,中国人古人是不会轻易这样做的.

㈡   从第一、三副对联中”宋接元朝思垂相国代代衣冠作名家”和”元朝功烈万代长”知,马姓在元朝的地位是显赫的.而在元史资料中除了马致远以外找不到一位显赫的人.而马致远只能算是名家,与“功烈”根本扯不上联系.而那八弟兄及其父、祖父正好可与“元朝功烈”扯上联系.这样那名不见经传的八弟兄及其父、祖父之名是无中生有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

㈢   几乎可以断定,第二副对联所颂的就是宋朝的“名逞英雄第”的马全义、马知节父子,三苏时期“联封宰相台”的马廷鸾.因而这一联的真实性无可争议.

综上所述,该《马氏家谱》所述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也就说《马氏家谱》所说的马氏八弟兄及其父、祖父,元朝真有其人及其官的可能性很大.

七、从马氏家谱中一首珍贵的家谱诗作分析.

马明鸾生有三子,分别是马尧天、马尧治和马尧典.他们三兄弟在家谱上留有一诗.诗曰:

        派自南昌入内江，又迁政邑入还阳;
        披星徒锡小溪里，发派分支三大房;
        一徙绥阳遵义府，綦桐仁合宗功长;
        紫袍着处君恩重，黄榜开时御墨香.

笔者译:

本派自江西南昌迁入四川内江,而后迁到政邑,再迁入还阳.

连夜奔波在曲折难行的山路上,最后迁居贵州仁怀一个隐秘之地——小溪里.

并在这里发派分支,有了尧天、尧治和尧典三大房系.

其中一支迁徙到了遵义绥阳.

綦邑、桐梓、仁怀和合江四地马姓的祖宗功德是万世流芳的.

穿着紫袍之处,有君王的恩情浓重;黄榜揭开之时,有圣上的御墨飘香.

此诗述家庭迁徙之曲折艰辛,歌祖宗功烈之不可磨灭.如此发自肺腑的诗作，从中,我们或许能得到一点暗示.

先解释一下诗中出现的“紫袍”、“黄榜”“御墨”三个词：紫袍是古代一种很尊贵的衣服 .古代以黄色为尊, 皇帝才能穿黄袍(秦汉时期是黑色为尊) 紫色的地位仅次于黄色 ,宰相级别的官员才能穿紫袍. 黄榜与古代的科举关系甚密。黄榜是殿试之后朝廷发布的录取进士的公告榜，这是用皇帝名义发布的公告金榜.宋以后凡是用皇帝名义发布的公告也都叫黄榜.御墨是指封建时代专供皇帝书写绘画用的墨.王象晋《群芳谱》关于唐玄宗李隆基“以芙蓉花汁调香粉作御墨佐证了御墨的存在. 诗的最后两句，可谓倒出本家族的辉煌鼎盛的历史.金榜题名，紫袍加身，这不正是指其父马明鸾其伯父马明凤吗？

综上所述，马明鸾与马明凤等人是元朝高官之说,非空穴来风,而是有一定的事实依据的.

八、从两个让人不得不细心研究的名字分析

㈠马廷鸾与马明鸾会不会是同一人?

不会.原因是:首先,时代不同,马廷鸾是宋末元初人,而马明鸾是元末明初人,年代相隔约百年之久.其次,马明鸾是马碧之子,有凤纲魁甲秀科七弟，有尧天尧治尧典三子;而马廷鸾是马伯鸣之子，有兄廷鹤弟廷骥，有子马象春.因此,虽然二人都曾官至右丞相,但二人肯定不是同一人.

㈡马服君与马服均会不会是同一人?

因为族谱中关于马服君与马服均的记载都较详细.即:

马服君,讳赵奢,妣勅封大夫人程氏.生子四：
长马括；次马捷；三马拔；四马接.

马服均，蒲氏，一恁将军为正国名将，生子马碧；

显然他们不同名不同妣不同官不同子,几乎不可能是同一人.如果真是同一人,那么只能是因为修谱者犯张冠李戴和写别字的错误了.即把马服君的君字误写为同音的这个均字.同时注之以马碧父亲的妣氏和官职,并作为马碧之父.

总而言之,无论《马氏家谱》是否夸大其词,是否有疏漏之处，但该书内容较为详细，逻辑较为严密,为元史研究的重要文献.笔者最后认为,此马姓家族的祖先肯定与元朝朝政有重大关系.其中的马服均是正国名将,可能是元朝开国元勋之一,其子马碧为护国侯,也可能是元朝的重要功臣.而马碧八子,正是因为有上辈的赫赫功名,才得以有高官厚禄.至于悲剧,在元朝统治风雨飘摇及元朝内部争名夺利现象严重的大背景必然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