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忠武公祠挽联及释文

马庆喜

　　马公祠，全称是“马忠武公祠”。在蒙城西边隅之马集的老街东首。始建于一九O五年，是马玉崑为光宗耀祖而主修的马氏宗祠。一九O八年农历八月十九日，马玉崑“寿终通州防次”。清廷追谥“忠武”，并令原籍及立功省份建立专祠。此祠又加扩建，成了主要纪念马玉崑的祠堂。建有门楼、前、后大殿，以及东西两厢房屋百余间。大门外石狮一对，旗杆两根。门楼横额大收“一品当朝”四字。前殿中悬慈禧亲书“绥边锡祜”匾额。殿中挽幛、祭器甚多。一九四O年初冬，侵华日军因马玉崑在中日甲午战争时曾督师重创日军，挟仇自蚌埠赶来马集，放火烧毁了此祠主要建筑，并抢掠一空。一九四二年宿县中学迁此，又重建了一四合院，并建房三十余间，但已非其本来面目了。现为马集中学所在地。

　　光绪（清德宗爱新觉罗戴湉的年号，后亦指德宗本人）挽联：“军容翊卫扬兰锜；福泽便蕃锡卣圭。”腊梅解释道：“由此联所包含之诸多典故，可见光绪帝乃是位国学功底相当深厚之人。翊卫，即辅翼保卫。兰锜，古代之兵器架。锜，音蚁，仄声，见张衡《西京赋》注。便蕃，典出《左传》‘便蕃左右，亦是率从’。锡卣圭，锡，同赐。卣，礼器，中等酒尊。圭，这里指玉制礼器和圭田（古代卿大夫士，供祭祀用的田地）。”

　　袁世凯挽联：“威扬中土，名震强邻，百战著功勋，并世幸联袍泽谊；帝失虎臣，人思骁将，六军同涕泗，高歌忍听鼓鼙声。”腊梅说：“从这幅挽联内容看，袁世凯不失为军人忠君爱国之风范，更是一位忠勇仁爱之将率。联赞马将军为骁勇善战之勇猛之将，给于日本、俄国等虎狼强邻以顽强抵御，并重创侵略者以打击。袍泽，战友。旧时军人互称，典出《诗经·秦风》。虎臣，勇猛之臣，典出《诗经·鲁颂》。六军，即全军。周代制度，天子有六军，诸侯国有三军、二军、一军不等，后因作为军队的统称。鼓鼙，即大鼓和小鼓，进军时擂以激励战士。借指军事。”

　　《清史稿》本传载，马公（马玉崑），一八三八年生，一九O八年卒。他从“武童从军”，至“一品当朝”，前后数十年，转战十余省，还出师朝鲜和抵御过八国联军。此马公祠前后所收联语，均为挽联，皆被书悬于祠中。腊梅对着挽联“北斗暗五华，五岳震惊天柱折；长淮流不尽，全军涕泪海涛奔。”解释道：“此联惜北斗的光华黯淡，长淮（淮河的别称）的流水不尽。天柱折，婉言马玉崑死。天柱，神话传说中的顶天立地的大柱，这里喻重要人物，指马玉崑。天柱，又名星名；天柱折，犹星殒。

　　寿州（寿县）人孙家鼐，回忆起昔日在京城国都与德高望重耆宿（老师宿儒）之知交，感伤马公老而勇健之精神矍铄，却凋谢零落之死去。挽联曰：“公为京国壮干部城，每当跨马据鞍，犹见精神矍铄；我于交情托桑梓，值此内忧外侮，最伤耆宿凋零。”（此联上、下比首句，平仄未究）

　　马玉崑军营壁垒曾覆盖接近至黄河以西地区，曾征战至新疆。维系冯子材（广东钦州，即今广西钦州县人）、王孝祺（又名学沂，合肥县西乡，即今肥西县人，淮军将领）、孙开华（湖南长沙县，即今长沙市人）同支朝廷危局。一八八五年中法战争时，赖此三人在滇、桂、台湾抗御法军，取得胜利。大星沉，犹星殒。可叹马玉崑死于潞水（又名潞川，浊漳水，在今山西省东南部）。马玉崑的好友张之洞，曾于鹿传霖（东阁大学士）、张英麟（都御史）、吴大澂（湖南巡抚）、陆润痒（工部尚书）及马玉崑，在香山、睢阳相会而于洛阳结耆英社。后来，与各位耆老（老人）旧友故地会聚于雒社（即洛社。雒，洛阳的古名），感叹马公已逝之遗憾。遂挽联曰：“战垒汔河西，维粤冯、淮王、湘孙三将军，同支危局；大星沉潞水，会香山、睢阳、雒社诸耆老，失此英姿。”腊梅说：“香山，在今河南洛阳市龙门山之东。唐代折居易晚年住此，并号‘香山居士’。白居易曾在洛阳举行九老会，并绘九老图。宋代文彦博守西京（洛阳）亦仿之举行洛阳耆英（年老优异的人）会。”

　　马玉崑的军营曾开拓中国西部疆土，曾攻克北疆玛纳斯南城十二。后八国联军破北京，慈禧西逃，马玉崑奉旨护驾，统领警卫皇宫之禁卫军。继续汉代伏波将军马援之英风，继承宋代武穆岳飞之精忠。可悲京城畿辅之失官运亨通，王都地区之失陷。清末泗洲（今泗县）人杨士骧（字萍石，号莲府。光绪12年（1886年）进士，官至直隶总督，卒谥文敬）挽联曰：“天西拓地，禁卫提兵；述绍炎汉家风，铜柱千秋壮交趾。畿辅同胞，燕云伤逝；近数中兴上将，锡名二字比汤阴。”腊梅感慨道：“马玉崑无愧于与宋代岳飞之同赐‘忠武’谥号。岳飞是河南省怀阴县人，初赐武穆，后改谥忠武。炎汉犹炎刘，铜柱交趾均马援事，述绍即继承。绍处应平而仄拗。”

　　马玉崑为保护两宫（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而孤军与八国联军浴血奋战。不幸殒于冀北（河北省北部）通州（今北京市通县）。如唐初封臣褒国公之段志玄。马公身经百战，为清廷开疆拓土，立正无数赫赫战功，为皇室所优礼器重，无愧于周朝祈父爪牙之才。陈夔龙联曰：“落日炤军门，提孤军、抗六国雄师；飒爽英姿，想见褒公毛发动。大星沉冀北，拚百战，博两宫优眷；摩挲故垒，难忘祈父爪牙才。”腊梅解道：“祈父，周代官名，即司马，职掌封圻之甲兵，亦作‘圻父’。《诗经·小雅》有‘祈父，予王之爪牙’句。而炤同照，优着即优礼器重。”

　　马凤刚，一八五五年生，一九二四年卒，阜阳县西乡（今临泉县）长官店人。字瑞峰，号荫梧。光绪举人，任陕西白水县（今蒲城县）知。八国联军入侵，慈禧西逃至白水，因马凤刚侍奉有功，后升任长安知府。辛亥革命后，曾任蚌埠执法处处长。马凤刚与马玉崑为忘年交（不拘年岁辈分而成为莫逆之友（交），亦称“忘年交”）。回忆起马公的功勋与声望，联想到卒谥武惠的北宋大将曹彬，由马公之大星沉落，而悲怆忧伤之情怀，不禁想到东汉伏波大将马援（字文渊）。挽联曰：“同仇交谊忆边关，给忘年友，为问字师；旧雨聚京华，勋望益钦曹武惠。上将威名震敌国，得士卒心，承天子宠；大星沉渤海，怆怀竟失马文渊。”

　　甲午战争时，马玉崑率军援朝鲜，分守平壤及大同江东岸，力战却敌。这就是清代的“中东之战役”中东，中国东边，与现在所云“中东”（指距欧洲较远的东方）含义不同。马玉崑在新疆为筹谋镇守防范边疆，转战天山南北十余年。八国联军入侵时，马玉崑代聂士成任直隶提督，抵抗联军。慈禧西逃跑，马玉崑奉旨扈跸（随从帝王的车驾，也称“扈驾”）护驾。清末曾为马玉崑幕僚的丁士源，回忆农历干支辛丑（1901年）在军营戎帏中为马帅出谋划策之荐书情形。八年如昨梦，人天之永诀。挽联曰：“溯中东一役而还，扈跸勤劳，筹边艰苦；百战建丰功，欧亚同钦，俎豆旂常垂不朽。记辛丑相从之日，戎帏借箸，荐牍滥竽；八年如昨梦，人天永诀，鼓鼙将帅有余哀。”（借箸：指代人谋划，典出《史记·留侯世家》）

　　姜桂题，一八四四年生，一九二一年卒，亳州（今亳州市）人。字翰卿。原参加捻军，后降清。八国联军入侵时，曾随马玉崑护驾，受到慈禧宠信。马玉崑死后，继任武卫左军统领，兼直隶提督，后又任热河都统。挽联：“干戈未定，与君早岁行间，忆裹创血战，艰苦同尝；伟绩壮山河，生有自来，七秩考终遗恨少。壁垒依然，慨我代膺阃寄，当布奠倾觞，英风宛在；在名垂宇宙，赏延后世，一门余荫受恩多。”（考终：死，善终，出自《尚书·洪范》。膺：受，当。创，读平声）意思为：彼此行伍之间，艰苦血战，同裹创伤，七秩考终（七十善终）。军宫壁垒依然，寄以阃外（指统兵在外），委武将以兵权。威名垂扬，泽被后世（后代，后人）。一门受赐有余荫（荫，封建时代，子孙因先辈有功勋而推恩得赐官爵。）

　　清末人何宗逊挽联：“两宫温诏，倚为道济长城；溯东莅蓬瀛，西逾葱岭，南临梁苑，北历蒙旗，立功极万里而遥；问衮衮诸公，并世勋名能有几。十载军书，独召郗超入幕；计八登荐疏，再解重围，三记御屏，一权阃寄，挈我于九天之上；叹茫茫四海，此生自己更何人。”奉两宫情词恳挚的诏书，倚为擅道济之长城，兵进东瀛之朝鲜，西越葱岭（古代对今帕米尔高原和昆仑山、天山西段的统称）。南达梁苑（圆囿名，旧址在今河南开封市东南。又名“梁园”、“兔园”。北至蒙旗（今蒙古人民共和国（旧称“外蒙古”）和内蒙古等地。旗，内蒙古等省（区）的行政区域单位，相当于县）。可谓为清廷开疆拓土之战功赫赫。军机十载，作为参与机密之幕僚，推荐人才而奏疏（疏，递条陈，读仄声），三记皇宫御屏风。腊梅补充解释道：“《晋书·郗超传》载，郗超，晋代人，字景兴，又字嘉宾。善谈论，桓温辟为参军。谢安尝就桓议事，桓令超卧帐中听之。风动帐开，安笑曰：‘郗生可谓入幕之宾’。后因称参与机密的幕僚为‘入幕宾’。”

　　摘自：《梅缘梦记》蒙城篇（55）　http://blog.sina.com.cn/s/blog_3c9cc3250100kes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