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天骥撰“吕好问夫人虞氏墓志”考释

马庆喜

虞氏墓志和吕好问墓志一起在湖镇镇三叠岩下出土。虞氏墓志高77厘米，宽81厘米，厚10厘米。志石纵向斜断成三块，缺左上角一块。志文由马天骥撰写。楷书阴刻，分23列，前22每列25字，末一列10字，共560字。

志文如下：

令人姓虞氏，讳妙静。前司农少卿、总淮西饷吕君好问之室也。乡贡进士绩之曾孙，迪功郎江西运□□遣守之孙，进士克举之子也。今戊戌进士沿海制幙雷轰、进士待甲寅班虙之兄弟行也。

虞系出会稽，七世祖白徙衢之龙丘。娶徐氏，工于诗，号女英。集率清婉可脍炙，壶范相承，族多淑女。卢貳卿襄、马少卿希言与饷卿祖棘卿，皆相先后择配。饷卿先君子尚书郎，虞出也。

念令人在父母家，有柔嘉之德。请□昏辞，以生事薄不敌当。尚书郎曰：“吾为母故，俾亲亲不坠志，岂在资耶？”强委禽焉。（既十）三载归饷卿。奉（尊）章无違，处族姻无乖，遇（媵）婢无妬忌，性澹（素）□□□□□□□□麾节，视金珠若可塊（砾），自处无異寒俭（时）□□富贵（知足）。勉夫君以公廉，立身训子弟，克尽为妇为母之道。

先是，令人伯氏早世，其父晏年得子，惧莫克植，立罄常□，操书契纳于饷卿。既而此子六（岁）孤。令人与卿鞠之成人，迨授室乃白诸官，悉还其旧业。乡闾靡（不赞）之。累恩封由孺人（至）令人。

岁壬寅以悼女致疾，久而痼，虽不□□□，饮食尚□□。（癸）丑秋归自邺，证转剧不可为，良月三日终。（子二人，长泰亨）□□见中奉大夫、直敷文阁提举、亳州明道宫□□□□□迪功郎、差监提领建（康）府户部赡军镇淮酒库□□□□□□，以边功特授承奉郎致仕。次鼎亨。女二人，长适将仕（郎）（华道洽），（次适）文林郎、差监淮东总领所大军□余汝疆。孙男一□□□□□□□。孙女一人，适进士徐世英。将以其年十二月庚申（日）□□（葬于至德乡）三叠山之原。饷卿徵志于予，予于虞有㜕，知令（人）□□□□□□□实以（闭）诸幽宫。

朝议大夫、集英殿修撰、提举□□□□□□□□，赐紫金鱼袋马天骥谨识。

志文释义：

墓志开头交代虞氏出身、家世及婚配情况。志主姓虞氏名妙静，是吕好问之妻。虞氏曾祖是乡贡进士虞绩，祖父是迪功郎虞遣守，父亲是进士虞克举。戊戌科（1238）进士虞雷轰、进士待甲寅班虞虙是她排行同辈的兄弟。虞氏封号为“令人”，这和她去世时吕好问担任的职位是相当的。值得注意的是，在吕好问墓志中，虞氏的封号为“硕人”。说明随着吕好问职位升高，虞氏虽已过世，但封号也在升高。宋朝时期，命妇封号分内外，内命妇封给皇室宗藩，外命妇封给从六品以上的官员眷属，在此以下官员的母亲、妻子是没有封号的。外命妇封号有九等，分别是一等国夫人、二等郡夫人、三等淑人、四等硕人、五等令人、六等恭人、七等宜人、八等安人、九等孺人。其中，五等令人是太中大夫（五品）以上官员之母、妻的封号，四等硕人是大夫（四品）以上官员之母、妻的封号。

志文载明，虞氏一族来自会稽，七世祖虞白从绍兴迁到龙游，并娶徐家女儿为妻。这个徐氏 “工于诗，号女英，集率清婉可脍炙”，很了不起。在徐氏的教育和引领下，虞族“壶范相承，族多淑女”，当世大族争相婚配虞家女儿。卢貳卿襄、马少卿希言与吕好问祖父棘卿吕公进，皆相先后择配虞家。吕好问的父亲，就是虞氏所生。贰卿是一种称呼，古时尚书称卿，侍郎副之，故称贰卿。少卿是官名，为卿的副职。棘卿原为九卿的统称，后专指大理寺卿。另外，从杨万里所撰《余端礼墓志铭》可知，南渡名相、龙游人余端礼的母亲也是虞氏，当时虞族之盛可见一斑。

墓志随后叙述虞氏生平、行状。虞氏年幼在父母身边时便有“柔嘉之德”，吕家欲以婚配，亲上加亲，并抛开世俗偏见，到虞家行纳彩之礼。十三年后，虞氏嫁给了吕好问。到婆家后，虞氏孝敬公婆、和睦邻里，“勉夫君以公廉，立身训子弟，克尽为妇为母之道”，既是一个贤内助、廉内助，也是一个好媳妇、好母亲。

墓志特别讲述了虞氏帮助养育吕好问前妻何氏弟弟的故事。何氏早年过世，其父晚年得子，担心没人抚育他长大。于是，何父将资产交予女婿吕好问，拜托他帮忙照顾。后来，何子六岁时成了孤儿。虞氏和何吕好问不负所望，抚育何子长大成人并成家立业后，在官府的见证下，把财产全部交还给他。

墓志还说明了虞氏得病原因、去世时间以及坟茔所在位置。壬寅年（1242年），虞氏以悼女致疾，久而痼。得病十一年后，虞氏在癸丑年（1253）秋病症加剧，终于无力回天，于十月三日病故。十二月庚申（日）□□（葬于至德乡）三叠山之原。

墓志最后记载了虞氏生育情况。虞氏生子二人泰亨、鼎亨，与吕好问墓志一致。女儿二人，比吕好问墓志载少一人，另一女当为吕好问前妻何氏所生。孙男孙女各一，吕好问墓志载孙男孙女各二。增加的孙男孙女二人，当是虞氏过世后次子吕鼎亨所生。

墓志由马天骥撰写。马天骥与吕好问是龙游老乡，又年龄相仿、同朝为官，加上他自己本身与虞族有姻亲关系，基于这几方面因素，所以他为虞氏作了这篇墓志。志文撰写时，吕好问任司农少卿、总淮西饷，简称饷卿。吕好问祖父吕公进，因担任过大理寺少卿，故称棘卿。

相关人物：

虞氏墓志涉及人名，除吕氏、虞氏族人外，尚有马天骥、卢襄、马希言、华道洽、余汝疆、徐世英等六人。除余汝疆、徐世英外，其余四人相关史料均有记载。

马天骥，字德夫，号方山，龙游人，《宋史》有传。绍定二年（1229）进士，累迁至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封信安郡侯。景定元年（1260）知衢州，以兵部侍郎章鉴论罢。后起知福州、福建安抚使，以职事修举，升大学士，改知平江府，又改知庆元府兼沿海制置使，提举洞霄宫，褫职罢祠。咸淳三年（1267），追夺执政恩数，送信州居住。四年（1268），放令自便，乃归家，于县城西南隅浚湖筑室，以娱晚年。其《城头月》一词流传甚广：“城头月色明如昼。总是青霞有。酒醉茶醒，饥餐困睡，不把双眉皱。坎离龙虎勤交媾。炼得丹将就。借问罗浮鹤侣，还似先生否”。

卢襄（1076—1145），原名天骥，字骏元，避讳改名襄，字赞元，衢州人，徽宗大观元年（1107）进士。政和末为两浙路提点刑狱。宣和七年（1125），由知江宁府迁江南东路提点刑狱（《宋会要辑稿》食货七之三八）。靖康元年（1126）除兵部侍郎，时金兵攻破京都汴梁，因抗敌不力贬谪，后因推册张邦昌建伪政府，建炎初贬谪衡州，晚年归隐烂柯山。著有《西征记》、《烂柯集》存世，其中尤以编著《锦绣万花谷》（大型类书，是目前已知的最大部头宋版书）而享誉当世。

马希言，濮州鄄城人，唐马周后，高祖给事应图，与从父谏议伸皆以节义著，南渡后，希言为少卿，寓龙邱（《浙江通志》卷一百九十五）。宋高宗绍兴年间（1131—1162），任海盐县丞（《嘉兴府志》）。宋孝宗乾道年间（1165—1173），任泉州提举市舶司提举（《八闽通志·卷30》）。宋孝宗，乾道三年（1167），任太府寺主簿（《宋会要辑稿》）。乾道四年（1168），任司农寺丞；乾道六年（1170），任将作少监；乾道七年（1171），任临安府推官，时尹为皇太子赵惇（《宋史》）。乾道七年（1171），任大理少卿（《宋会要辑稿》）。乾道九年（1173），马希言任敷文阁直学士、平江府知府。淳熙元年（1174）罢平江府知府（吴郡志）。

据南宋《夷坚志》记载，马希言的妻子是宋代十大抗金名将之一的忠壮公徐徽言的侄子徐吉卿的长女，徐氏于宋高宗绍兴三十一年（1161）在临安过世。时马希言刚入仕不久，还在海盐县丞任上。直至10年后的乾道七年（1171），马希言才任大理少卿。所以，虞氏当为徐氏过世后马希言的续弦。另外，据记载，卢襄过世后，是与夫人徐氏合塟在衢州西安县十八都天保乡新碓高圹之地。不知虞氏是卢襄的第几位夫人，有待进一步考证。张道洽，龙游人，年过三十即中进士，虽然出道较早，人也很随和，但不知溜须拍马，故一直沉沦下僚，即使龙游老乡也不照顾他，马天骥还因此戏弄过他。

来源：文旅龙游（汪立云）